不知道為什么,我將這一種情況視之為我讀書的最高境界,當然,只就目前來說,將來會不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也很難說,會不會逆水行舟不進反對也很難說。但我目前仍然認為,我能在我現在讀的書中找到過去的一些影子,能和記憶里的一些殘存的碎片整合起來是一件極大的趣事。
感覺自己象跟著犬夜叉朦朦懂懂上路去收集四魂之玉的戈薇,一直不知道那些無意中得來的或搶來的閃亮的碎片是干什么用的,直到那一天,所有的碎片在蜘蛛精的體內經過一個輪回,凝結成了一個整體,雖然它還沒有完全成形,但已經有個樣子了。
那個蜘蛛精是我最近才遇見的,它的名字叫google.
事例一:水家花園
岔題一:買書
去年春天,我看了徐城北的京劇評論,在網上網下找了他的許多東西來讀,有一次在復旦附近的經世書局,看見有一套學人文庫中收有徐城北的文章,這套書是半價,而且已經不全,于是下手將剩下的幾本全都拿了回來;
岔題二:書緣到了
這些書里有一本名叫《尋找四季》,作者是水天中,翻進去發現是中國美術史隨筆,對這個東西我只略知一二,也就是普通的大眾文化報紙雜志上所能介紹的那些,所以也就翻翻罷了,看到封皮兒上介紹中有一篇名叫“煦園”,心想可能是風景園林介紹的文章,就跳過去計這章。于是蘭州水家花園那繁花似錦的春色,夏季的濃蔭,秋冬的蕭瑟都在我面前展開了,那些對過去時光溫情的回憶,不枝不蔓的深情,清明透亮仿佛是封存在東海龍王的水晶宮中,當回憶的陽光從海面上直射下來,便處處纖毫畢現,美侖美奐。
岔題三:和朋友提起
錦瑟的陽光是蘭州人,一天閑聊時就問他水家花園的事,沒指望他會知道,因此早從書中就知道水家花園在文革中已經荒廢了。當時他驚訝地一抬眼,水家花園在蘭州非常有名,水家也等于是蘭州的書香世家了。
岔題四:google出場
因為一向比較喜歡看這些關于世家大族尤其是文化世家書香世族的文章及其資料,于是上網時就在google里搜水梓(水天中的父親,解放前甘肅省教育廳廳長)的名字,結果并不多,但很顯眼的有一篇是央視著名主持人水均益介紹蘭州污染及水家花園的文章,當時就一跳,心想自己是早就知道這人是蘭州大學學英文的,不過真沒把他和水家聯系起來,這個姓并不多見啊。
岔題五:記憶出場
知道了水均益和水家花園的關系后,突然間想起了另一件事。俺前面說俺對美術史稍有認識有一點原因是因為我姐夫是學油畫的,他們家里還是有點這方面的資料和書刊雜志。我老姐有一次提起姐夫請了一個美術評論家到家來評價他的作品(這是四五年前的事兒了),說那位老先生姓水,是水均益的叔叔。哎喲喲,想到這里我一下子將幾件事連了起來,莫非,那位和姐姐聊了沒幾句天就看著姐姐說你不是漢族人吧的老先生就是水天中?就是我手里這本書的作者?
結局:晚上和姐姐電話閑聊時確認了這一點。
事例二:朱氏一門
岔題一:二十世紀華文小說一百強
大概是2000年的時候,以馬來西亞為倡導,大陸、臺灣、香港等許多地方的文人搞了一個二十世紀華文小說一百強的評選活動,第一名給了魯迅的《吶喊》,最后一名是二月河的《雍正王朝》,還有一些趣事也跟著報導出來,比如說有兩部同名不同作者的作品《棋王》同時上榜,還有朱低一門三杰父女三人,朱西寧、朱天文、朱天心的作品同時上榜等。
岔題二:google出場
去年年中在家養病,閑極無聊去了朋友一個隱藏的版子,就是西祠的音樂后花園,當時他們正在討論侯孝賢的電影和朱天文的電影劇本,說起來也是從八十年代起就蠻感興趣的,于是也跟著上google去查相關資料。關于侯孝賢與我的記憶相去不遠,關于朱氏一門三杰的東西就吃進不少,還知道了其夫人和女婿也是從事工作的知名人物,當時就有點矯舌難下。上網找了原作來讀,但當時體質及心智都孱弱的很,讀了一半就放下了。
岔題三;吉本芭娜娜的《甘露》
轉過新年,陽光推薦我讀吉本芭娜娜,他收齊了一整套的臺灣時報版急于找人獻寶,并著重推薦《甘露》,說什么美好的憂郁的生者的死者的現在的未來的真實的虛幻的,一切都美得無法相信是真的。但他第一次拿來的只是《蜜月旅行》和《蜥蜴》,兩本都是吳繼文翻的。
當我看到《蜜月旅行》中那一段話時:
“我沒有可以讓自己投入熱情的工作和特殊愛好,而裕志只是個號稱能和動物對話的白癡,但這美麗的世界對我們仍象對其他人一樣,毫不吝惜地將最美麗的一面展現了出來。”
我清楚地聽見自己胸中長出了一口氣。
盡管《蜥蜴》讓我覺得只是濫觴,我仍盼望著《甘露》的到來,和它一起來的還有芭娜娜的成名作《廚房》!陡事丁芬荒玫绞掷锍粤艘粐,幾乎是那幾本書的總厚度,而且字體小,行間距也少了一半,這樣的宏篇巨帙由吉本這樣擅長心情描寫不擅于構造情節的人寫出來,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感覺有點兒象陀斯妥耶夫斯基的《罪與罰》,情節雖突兀但不曲折,人物不多但想得不少,不過這位俄國老先生是有癲癇病的。想想自己舉的這個例子差不多,就接受了這個事實,再一看譯者,是劉慕沙。
一,不是吳繼文啊?《廚房》不也是吳繼文譯的?
啊大概是因為這本書太厚了,據說劉是翻譯界的前輩。
嘀咕著這名字有點熟。噢難怪是前輩,三幾年生人呢。
到底是前輩,初看幾章即覺出功力來,譯文筆法較吳的圓熟許多,而且,恐怕因為同是女性的緣故,對于一些心理描寫和女性角色之間的口角鋒芒更是把握到妙到毫巔,看上去不由得自己要會心的。就想,吳繼文必竟是嫩,文字中仍有照翻的痕跡。有點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只知堆砌那些自知可以感動自己或猜想能夠感動他人的辭句。對于這種現象我一概稱之為沒進化好的食人生番。而且也必竟是男人,男女之間的隔膜不是靠著青春期的感傷荷爾蒙的分泌就能一以貫之的。
岔題四:google再度出場
上網搜劉慕沙,居然第一個結果中搜出來一張照片,不過很小,模糊不清,配圖文字中說明圖中人物依次是朱天心、朱天文、朱西寧、劉慕沙,還有許多簇擁著的人。自己有點慌了手腳,心想這有什么關系么,再看下面的結果,果真是我三個月前看過的同一則新聞,果真是一家子,忙不迭地告訴借書給我的朋友。他也訝然,上網一搜立即叫。
“朱天心的丈夫是謝材。坑矟h偵探小說好多都是他引進到臺灣策劃出版的!
再返過去搜謝材俊,我也叫,怎么這個家伙居然就是《風柜來的人》、《純白》、《京華煙云主題曲》的詞作者。當真,我確切地領悟到了阿城所說的旁人看朱家這些人,有種從地上往天上看的那種感覺,我想我就是那個站在地上,嘴巴張得大大的而不自知的傻樣兒。
事后語:
一向自許記憶力好,不過沒有外界的激發,有時候也想到自己照現在這種回憶法哪一天遲早把自己給掏空了。不過經過這兩件事才發現自己仍然在有意無意中累積著這些東西,沒有象戈薇和犬夜叉一樣冒著生命人危險去搶去拼,這些東西就自動地流進了腦子這個龐大的電腦硬盤中,找到一個安生的地方保存了起來,我有時還擔心這些碎片太多,會影響運行速度哩。
又想到9238曾說過,廣泛的知識面和良好的推理邏輯能力,加上搜索技巧,就是成為搜索引擎高手的條件,得意。 |